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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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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假如海底有一座城市假如城市是一片死海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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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小悴』

寂寞。

信一寂寞的时候,安静的在街角。看见大片的流云蔓延过城市的上空。

大厦排列成缭乱的阵型。信一仰起头,双手虚空。

寒蝉在寂寞的时候,选择不同的酒吧。她喝酒,低沉而优雅。瀰漫在钝重金属音乐之中。她展望灵魂飞翔的高处,却是各色的镁光灯饰悬挂在酒吧的顶棚。四周萦绕着人造的乾冰迷雾。

飞鸟盘起银灰色的绣发,空调的室温被定格在15。她一直面对着电脑。双手始终悬浮在键盘上面。她的手指纤巧细緻,指甲油的颜色和头发是相同的。电脑的屏幕上是一片的空白。只有光标每次在雷同的位置无声的闪烁。

小悴在寂寞的时候,只是不停的吸烟。有时候会喝很多的咖啡。写这个故事像是投入一部电影。更像完成一场倾诉。在论坛上,我把文字写给你们。带着往事缺口和幻想的抚慰。因为这个故事本来就是我的幻觉。

小悴在寂寞的时候像是泅泳的人,在城市的孤寂中,荡进一片海洋。我把文字写给自己。因为我害怕迷失在途中,害怕忘却自己的面孔。我完成我的倾诉。像一个坐标,记载着幻觉的旅途,定格凌乱的脚步。一路前行。

每一个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。然而每个人的寂寞却有彼此的不同。我就是信一,就是飞鸟,就是寒蝉……在寂寞的时候。变换着角色宣泄着那些寂寞。而这个故事也是对此的外化而已。其实你们也可以喜欢这个故事,因为它附带了幻想,附带着唏嘘。你们可以是飞鸟,可以是信一。因为寂寞这个词始终雷同。始终伴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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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信一。离开神户后的二十天,我回到这里。

时间是1998年8月5日凌晨4点18分。我和王叔坐在三丸纪一的轿车上。

开车的是三丸的保镖。一个理着整齐平头的北欧人。亚麻色的头发,灰色的瞳孔。身型魁梧,面带杀气。我坐在他的身边,一直用一种冷漠的神情打量着这个满脸横肉的傢伙。他的左脸有一道浅浅的疤痕。转过来看我一眼,同样冷冷的眼神。

王叔和三丸坐在后坐,他们表情亲切,始终用英语交谈。三丸抚摩着王叔半秃的脑袋,王叔握住三丸满是皱纹的手,有点颤抖。他们在感歎岁月的流逝。

车在旧居留地的一幢欧式建筑前停下来。铁门由一个年老的黑人打开,他向三丸行礼。我们随着三丸下车。走过一条长廊,两边是修剪精緻的橡树和乔木。先前,我就知道这里是三丸的别墅。别墅有三层高,典型的欧洲式样。入口处有天使的雕塑,和石像的喷泉。四根巨大的柱子大气的立在门口。大厅的陈设豪华古雅,有些甚至是价值不扉的西方文物。

十几个统一着黑色西装的人像士兵站岗一样排列在墙边道路的两侧。八月的天气是炎热的,月色下气温仍然很高。那些站岗的马仔一动不动,只在我们经过的时候稍做行礼。

一层大厅的深处我看见令我吃惊的景象--一个留着山羊鬍子和披肩发的胖子双手各牵着一只黑豹。他向三丸行礼,三丸微微的点头。三丸对王叔说:「这两只黑豹已经四岁了。」王叔面色祥和,一贯祥和。他对我说:「信一,这对黑豹的父母,是我从巴西买来送给三丸的。」

黑豹安静的蹲在那里,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。大概是见到生人,喉间始终咽呜着豹子特有的那种声音。先前我刚进这里就听见这种奇怪的声响。

楼梯是旋转的,转角处放置着几张油画。欧洲17世纪的写实风格。真假难辨。总的来说,三丸的寓所比王叔家奢华气派。也更令人觉得压抑。

到三楼,两个仅穿着黑色内衣的女人迎上来,她们向三丸鞠躬。三丸揽住其中一人的腰,解开她的胸罩。抚摩起来。另一个抢上前,跪下来递上一杯红酒给三丸。然后隔着外裤,用舌头舔三丸的下身。

我和王叔便停在一边。

两个女人都是很美丽的类型。大概是三丸养在家中的玩物。从来我就知道三丸是一个极度色情的人。一个极度色情的老人。

这个时候,我想到了飞鸟。那清丽淡雅的绝色面容浮现在我的脑海。我记得20天之前在机场,我隔着100米的距离,观望她优雅的步态。

眼前的两个艳俗的女人和她相比便不值一看了。而这样的凡脂俗粉,本也就不是我会留心的。我说过,我要的,是极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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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鸟。

飞鸟一直没有睡。这个时间是8月5日凌晨4点40分。

在神户警局的房间。这个晚上,岸本没有来打扰她。工作相对比较轻松。晚上9点才从子舞塔回来。这一段时间,她总是一个人在逛街。或是去不同的地方。一个人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店。面对癡望她的途人。面对神户波涛起伏的大海。面对天空稀稀朗朗的星光。她始终低沉无言。

站在明石大桥或子舞塔上的时候。她听见大海的声音。安静中蕴涵着巨大的潮涌起伏。海风将她的头发吹的零散开来,有几簇轻抚过自己的面颊。那感觉有些痒,却很轻柔。用嘴唇轻轻咬住一丝飘起的秀发,她觉得有些寒冷。

面向着故乡的方向。飞鸟的疼痛於是无以复加。

失眠对皮肤有着可怕的影响。所以飞鸟精心的抹上晚霜。先用冷水洗净脸部的皮肤。再用收敛水在脸上轻轻的有规律的拍打。用化装棉小心的拭擦残留的眼影和口红。然后着上眼霜。用无名指的指腹轻柔的抹过眼帘,来回两遍。轻柔的,就像撩动秀发的海风。

11点开始,她向赤川做了例行的汇报。然后放下电话,在ICQ上联系Vanessa。赤川的资料中显示这名国际刑警已打入三丸集团的内部。

她一直在试图和Vanessa取得联系。而Vanessa却像沉入大海。三丸是出了名的色情狂。一个近70岁的人,一不折不扣的魔鬼。飞鸟关心的不是她的安全。

她不会在乎谁被伤害,谁被强奸。也不会在意谁需要保护。

她只是痛恨那些罪恶的蔓延。而至於受害者的痛苦,是不必理会的。

而现在她自己成为了被摧残的一方。

当岸本一件件褪去她的衣服,把她背向的按在这房间的办公桌上。他高叫着从后面挺进她的身体。每一次她的身体都会有疼痛的感觉,有的时候,她会叫的大声,是因为痛。当岸本粗野的蹂躏她的身体,她无奈的扭动诱人的身体。

那些时候,她於是成了受害者。

有的时候,命运就这样的悲哀。高傲的飞鸟终被命运玩弄於指尖。

面对着冰冷的显示屏,光标机械的闪烁。飞鸟的视线是空白的一片。

她的双手悬空在键盘上面。银灰色的指甲油,手指纤长。她轻轻默念着外婆的名字。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已经成型,一触即发。

岸本。你的末日便在眼前。

窗外是苍白无力的月光,室温被定格在15。飞鸟站起来,在月光下她散开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泄下来。稀朗的星空望不见边际,遥远而孤独。她的面孔苍白,谢下妆容却依然淡雅绝丽。她没有换睡衣,穿久了高跟鞋,膝关节隐隐做痛。坐下身去,小心的脱下它们,靠在房间的桌角。

有人说看女人脱下高跟鞋的时候是最性感的。飞鸟一贯是穿「一步裙」的。这样看来端庄性感,又衬出纤细的腰身和匀称迷人的腿部线条。

正对着镜子,镜子当中飞鸟坐在床沿优雅的弯下腰,先是露出一半以上的胸部。胸罩是莲黛尔的牌子。淡淡的蓝颜色。她第一次被岸本迷奸时就是带这副胸罩。

飞鸟把脚抬起,膝关节弯曲。上身微微向后仰。然后用手轻轻脱下鞋子。镜子里她看见自己走光的样子很迷人。略有些脸红,随即低头脱另外一只鞋。

光线很暗。房间里只开着电脑。所以镜子中看不见飞鸟的内裤,只看见大腿内侧的线条。再往深处,是黑暗神秘的区域了。

她换上拖鞋,喝凉好的开水。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。稍瞬而逝。她发现她的月经如期而至。

总算,她没有怀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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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丸身材很高,有接近一米九十。王叔告诉我说,当年他和三丸都是僱佣兵。自己贪生畏死,全靠三丸奋勇才得以保全。

三丸嬉笑以对。我看得出,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。

王叔在中国做军火生意。三丸是整个东亚的毒枭。这两人相交甚欢倒不为怪。王叔告诉三丸我的身份。说是他在中国至交的徒弟,住在神户,前些日子去中国帮他料理寒蝉的事。

三丸的态度便只是敷衍。说了句很好。甚至没问我的名字。

我本也不喜欢这人,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。

三丸问我要不要安排几个小姐消遣一下。我说不用。

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。一副长者的样子。他说:「国权已经来帮我了,你便留在我身边,算是跟了我吧。」

他说话的时候,洋溢着得意的表情,像是在提携我一样。

我只是微笑,没有说话。

也是第一次,知道王叔的名字叫做「国权」,王国权。

跟着这个和善的老人,竟投靠了三丸的社团。

真是人生如戏。对於王叔,我明白自己是有责任的。至少放过寒蝉的事,我觉得亏欠。我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,给他帮助。也为了师傅的嘱托。

至於三丸,我不知道会否和他有什么新的篇章。我没有澎湃,也不曾期待。

生活就是如此,有些时候,无法设想未来的方向。

王叔随身带着上海双喜。给了三丸一支。也给我一支。我却没有点燃。毕竟辈分不同。

王叔的笑声始终亲和安详。三丸却狂放的多。

他们各坐在一张沙发上,我站在王叔左近。安静的听他们说话。

王叔不会日语两人一直用英语交谈。他告诉三丸他的近况和来日本的原因。说到寒蝉的时候,显然三丸听说过她的名字。在他的眼中闪现出淫亵的光芒。他说:「国权,你把她引来日本好不好?我要把她吊在空中,绑起来玩……」

然后三丸对我说:「年轻人,等我玩腻了,把她送给你,好不好?」

说真的,我实在讨厌他那副肮髒的嘴脸。而我听见这句话,神色却定格了。

瞬间,我想起寒蝉那双冰冷幽怨的眼睛。她那么美,那么迷人。我记得我把她背过身,凌空抱起,然后插入她的身体。从后面用手指一边挤压她的阴蒂。那么灼热的淫水流在我的手指周围,她一边呻吟,一边重複着她的诺言--「我要杀你!」「我要杀了你!」

她是一个顶尖的杀手。也是顶尖的美女。那个晚上是她的初夜。

直到现在,我依然记得她身体的温度,而她却身在何处?

这个寂寞而空虚的女子。

这个发誓杀死信一的女子。

寒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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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蝉。

寒蝉在台北。那一天晚上的屈辱是她永生难以磨灭的痛苦。

那必将继续折磨她。一直到死亡。

一个杀手的精神世界,应该是无爱无恨的。

就像佛语说的繁花。只在这样的土壤才可以荼靡。花儿的翅膀只在死去之后才懂得飞翔。

寒蝉是一个杀手。她不是哪里的繁花。然而同样奢望灵魂的飞翔。

那个叫做信一的男人,折断她的羽翼。

她一个人,在地铁的入口,打着很深很深的眼影。她目光虚无的呆立在那里。当一个女子这样呆立在人群中。她不是寂寞,她只是想寻找什么。

比如一个放纵的理由。

在她被信一强奸后的第二天,她回到了台湾。没有找她的合作人赤川。因为她双手空空。附带着身心的巨大灾难。

她其实是爱自己的。

所以,她只想在台北养伤。她一个人,隐蔽在台北的角落。像离群索居的动物。在养伤。她不停的叫外卖。一次喝很多酒。一个人。有的时候会通宵吃摇头丸。家里一直留着一些,是一个女孩留下的。那女孩曾也是一个杀手。或者说是寒蝉唯一有过的一个朋友。两个女孩寂寞相伴了一年,却各自杀各自的人,各自接各自的生意。所以一直没有更深层次的交流。

有一次,那女孩回家时中了了枪。一路在吐血。寒蝉为她取出子弹。子弹打穿了胃,肋骨断了两根。本应该不会死的。可是由於流血不止。到一半,那女孩便死了。

她留下的东西寒蝉一直没有动过。

只是现在,却不知为什么寒蝉开始用她的摇头丸。或许是受伤的人需要慰藉的借口。寒蝉吃药的时候很HIGH的,关起门。放黑人的DISCO音乐。她抱着枕头,摇啊摇啊,有时候用牙齿咬它。

她是真的受伤。她需要一点安慰。

比如酒精,比如摇头。

台北的雨季已经过去。1998年8月5日凌晨5点30分。寒蝉等待着药性褪去。

她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。穿一条黑色的紧身皮裤,上身只有一件胸罩。

她的头发在摇摆中那么凌乱狂野。冰冷的女子变成火辣的羔羊。

在她的脸上露出迷离的表情,肩膀消瘦,在她的右臂上有一个夜叉的纹身,抽像的线条,深深的黑色。

三天之后,她做了一个决定。

她又买了去S市的机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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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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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鬼塚千雪」这个名字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。

因为本身,她就彷彿不曾存在於这个世界。

她是一个杀手。或者说她是一个忍者。而一个忍者的精神世界是虚无的。

没有爱,也没有生命附加。

一年前在荷兰鹿特丹。千雪认识了寒蝉。

在一次华人社团和日本三口组争夺地产的战役中。两个顶级的杀手分别受雇於两大社团。

尽管她们始终没有正面的交锋,却深知彼此的存在。毕竟她们只是杀手。按照杀手的游戏规则办事。

事情的结局很简单,她们分别杀死了两个社团的首要而获得高昂的佣金。然后黑帮继续争斗。她们各自安然走开。

临别的时候。在海滨的浴场。

那时是严冬。寒蝉带着滑雪眼镜。穿着皮质的厚重风衣。千雪有些神情疲惫。她也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,下摆一直盖\过小腿。然后衬上一条白色的雪貂皮围巾。

千雪一直在抽烟,Winston-Salem的薄荷香烟。

两个美丽的女子一起站在海边耸峙的岩石上,面向着冬天的大海。

听的见海水拍打起伏的声响。偶尔有海鸟尖锐的鸣叫。

寒蝉说:「我杀死田中的时候,他喊着你的名字……」

千雪望着宁静的海面,她的神情犹如静水。

她说:「我们只是杀手,只负责杀人而已。至於规则,我想我们同样清楚。」

寒蝉的面上同样是静水一般的表情。

她说:「会否觉得厌倦,这样的游戏。」

千雪忽然若有所思,她说:「你看这大海,那么灰蓝。上面却空无一物…」

冬天的浴场人烟罕至,海平面一直延伸远去,连着灰蓝的天空。

没有船舶,只有零落的海鸟低鸣着掠过。

她问千雪:「很荒凉?」

「不。你看大海一直蔓延,没有边际。好像一直到世界的尽头。」

千雪掏出手枪,对着天空。「硼」的一声枪响。惊起一只海鸟,扑哧着翅膀飞远。

她说:「千雪就像这只鸟。因为惊怕,所以飞翔……也不知要到哪去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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