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恩怨(1/ 2)
采苓从没想过自己已经随遇而安成如此模样,竟然能够留在碧霄宫半月之久。
虽然她洒扫院落、收拾花草、传递物件无事不肯做,但是绝不会在皇帝留宿碧霄宫之时服侍左右。
宫女们私下议论都说采苓这样的奴婢,迟早有一天是会被杖毙的。
这一日晴天,明月湖里的睡莲朵朵似亭亭仙子水中绽放,清香之气飘荡在烟波亭里。魏才人设宴于此,款待静和长公主及各府小姐。
采苓同其他宫女一道将各色佳肴摆于案上,魏才人靠坐在一旁,享受着凇荷打扇飘来的徐徐凉风,“本宫还记得,当初要不是姜姑娘,本宫恐怕已命丧于这湖中了,哪会有这样的福气伺候在陛下身旁。”
“娘娘福大命大,自然有菩萨保佑。”凇荷觑一眼采苓。
“姜姑娘,今日委屈你了。”魏苇假惺惺道,“不过长公主点名要你,本宫也没法子。况且今日之宴,本就是要感谢她在本宫生辰时送来玉如意两支。”
采苓似笑非笑,手中动作未停,却并不搭话。凇荷又想教训她,魏苇抬手拦住,在其耳旁低声道:“待会儿有她好果子吃!”
临近午时,长公主领着众姑娘翩然而至,裙裾飞扬中脂粉飘香。
抬眼看去,熟面孔不少,小郡主和尚书府的三小姐必然在列,可刚大病初愈的萋萋也出席却令采苓意外,毕竟素来喜静的她,以往可不会轻易参加静和的宴会。
“苓姐姐近来可好?家兄很是挂念你。”静和同魏苇寒暄时,萋萋退后两步拉着采苓的手道。
“一切皆好。”采苓笑答,待到见长公主等人落座,“杨姑娘请入席。”
萋萋这才松了她的手,款款走到长公主右边自己席位上。
“魏才人花容月貌神采飞扬,果真是正得圣宠,与众不同哇。”静和一语,众人皆举目看向魏苇,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色。
“长公主见笑了。”魏苇浅笑嫣然,“本宫今日邀各位前来小聚,一是感谢长公主殿下素日照拂,二便是要与诸府小姐们见上一面,待到日后姐妹相称之时也不显生分。”
“臣女不敢。”众府小姐们异口同声。
“魏才人倒是大方。”静和笑道,“哦,对了。本殿听闻魏才人新得一奴婢,还是从前我们都认识的老人儿……”
“老人儿”,本姑娘不过十八岁,你才老人儿,你全家都是老人儿!采苓忍住心中的怒气,只垂首站于原地。
“姜姑娘。”魏苇故作无可奈何,“劳烦你过来同长公主殿下问安。”
众人皆惊,不知宫里的主子怎会对一名婢女言语和缓至此。尚书府三小姐附在小郡主耳旁:“这姜采苓的性子你还不知吗?耍混作妖起来天王老子都不认。况且陛下对她到底如何?谁又能猜得透。”
采苓走近时,恰好有宫女给静和上茶,采苓顺势接过托盘,蹲下身子将茶碗摆放在静和的小案上。静和目里含笑,极其得意洋洋,拿起茶碗,手却一抖,啪,整碗热茶倒在采苓手臂上,雪白的皮肤顷刻间烫红。
“你想谋害本公主!”静和先发制人,“来人啊,还不快将此人带下去,杖责二十。”
一时的爽快,话说得太快,尤是后悔,连一旁的魏苇都对她连连摆头,杖责二十必得要了姜采苓半条命。纵使再巴不得她死,皇兄那关总没法子过,如今虽然是将她贬为婢女了,可当初奉先殿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有谁知晓呢?皇兄对她的情意,谁又敢断言已消失殆尽了呢?况且滇王虽人在边关,其朝中势力却不敢小觑。
“求殿下开恩。”站起来走到身旁来的正是萋萋,先温婉地向长公主行礼,再劝道,“苓姐姐初初为婢,自然有许多不足之处,殿下仁厚还请原谅她。况且,家兄若是知道苓姐姐被杖责,怕是会伤感许久。”
采苓抬眼看着萋萋,目光复杂,如此一句话到底是要帮她还是害她?不过,萋萋的话还真是奏效,静和敛去怒气,“本公主自然不屑于同区区婢女计较。”
“退下去。”此话一出,采苓转身便走,手腕处烫得通红,自然是要回住所处理伤口。
“你兄长近来如何?”静和本是命令采苓站回原处侍立,没想到她竟私自转身离开,正想责骂几句,见萋萋正笑望着她,话锋一转,再不顾采苓。
“没想到即便是沦为婢子,那谁也不怕的坏脾气始终不变,倒是难得。”小郡主望着采苓单薄的背影忽然带着几分崇拜。
“怪只怪大家都看不清局势,无人敢妄动。”三小姐低声道,“若是陛下真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,想杀她之人如过江之鲫,你说她一婢子还能撑多久?”
两人相视一笑。
采苓回通铺住所,翻找半天没见金创药,便只用井水浸泡伤口后用棉布条仔细包扎,然后躺在床上睡了半日。
当初万没想过会留在未央宫里,自然不愿违心地同静和交好,如今被此人当众羞辱,却好像醍醐灌顶、豁然开朗。采苓固然爱沈牧迟,可是爱情必须以安定的生活作为前提,朝不保夕、苦不堪言还提什么情情爱爱。
如果沈牧迟已经无恙,她便离了未央宫又有何难?万金一出,自然有人马首是瞻,买通内侍局后,各种奇法还怕逃不出未央宫?届时,隐姓埋名,江湖之大还怕没有她的竹屋几间?为今之计,万不可留在碧霄宫,回掖庭从长计议才对。
睡了许久,有宫女前来推醒她,“采苓,采苓……”
睁开惺忪睡眼,见已是日落黄昏:“何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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